凌廷堪與《校禮圖》

作者:徐道彬

來源:《中國典籍與文明論叢》第20輯

 

摘要:凌廷堪是清代有名禮學家,其《禮經釋例》一書所提醒的“以禮代表”治學思惟,業已成為清代學術史的主要命題。安徽省博物館所躲清代畫家王潤為凌氏所作《校禮圖》及其附錄二十二位學者的後記,是一件珍貴的學術史料,從中可以窺見清代學者、文士和權要之間的學術交游,以及清代書畫史和學術思惟史的發展態勢,借此可以清楚清代考據學尤其是乾嘉禮學研討之年夜勢。

 

凌廷堪(1757-1809),字次仲,一字仲子,徽州歙縣沙溪村人,其遠祖凌安于唐顯慶中任歙州州判,遂家于歙;父燦然公又于乾隆時自歙遷于海州板浦場,以鹽業為生,是一個典範的徽商家庭。包養意思阮元為之撰傳稱:“君生海州,六歲而孤,困苦窮巷中,母王氏鬻簪珥就塾師,粗記姓名罷了。往,學賈不成,年二十余始復讀書向學,能屬文,懼時過難成也,著《辨志賦》以見志。乾隆四十六年游揚州,慕其鄉江慎修、戴東原兩師長教師之學。四十八年至京師,始多交游。”[1]凌氏天資聰慧,才華卓越,為揚州華氏所招,進贅為婿,后以業賈、進幕和游學,奔走于世俗與學者之間;慕其鄉邦江、戴之名,而努力于典章軌制和經史考證之學。經翁方綱、牛次原、包養意思朱珪等提攜教誨,發憤苦學,乾隆庚戌成進士,自選寧國府學傳授,拔育人才十余年。其座主朱珪稱之為:君才富江、戴,遠利就冷官。盧文弨稱其容貌睟穆,看而知為經師中人矣。凌氏暮年主講于紫陽書院,年五十三病卒,歸葬于歙西之梅山。終生畢力于教學與著作,著作凡七種(《禮經釋例》、《晉泰始笛律匡謬》包養管道、《燕樂考原》、《梅邊吹笛譜》、《元遺山年譜》、《校禮堂文集》、《校禮堂詩集》),今黃山書社匯集為《凌廷堪選集》以傳世。其門生最著者有阮常生、胡培翚、張其錦等。

 

 

黃山書社出書《淩廷堪選集》

 

凌廷堪的成績是多方面的,尤以禮學和曲律有名。其《禮經釋例》(原題《儀禮釋名》)一書,勾稽古禮,條理源流,以“例”求禮,發凡起例,使千年迷惑渙然冰釋,成為禮學研討史上的不朽之作。自述:“《禮經釋例》十三卷,乾隆丁未歲創始,包養妹嘉慶戊辰歲卒業,凡二十有二年,五易稿而后成。用力既久,未忍棄置,錄存于笥,俟就正于有道。”[2]阮元云:君之學,博包養ptt覽強記,識力精卓,貫通群經,而尤深于《禮經》,著《禮經釋例》十三卷。君謂禮儀勉強沉重,不得其經緯途徑,雖上哲亦苦其難;茍得之,中材可勉赴焉。經緯途徑之謂何?例罷了矣。不會通其例,一以貫之,只厭其膠葛重復罷了耳,烏睹所謂經緯途徑者哉?于是區為八類,曰慣例,高低二卷;曰飲食之例,上中下三卷;曰賓客之例,一卷;曰射例,一卷;曰變例,一卷;曰祭例,高低二卷;曰器服之例,高低二卷;曰雜例,一卷,共為卷十三。[3]此書一出,就遭到朱珪、謝啟昆、翁方綱、盧文弨等學者的推重和獎掖,并影響諸多后學的治學標的目的與興趣。錢年夜昕稱之為“尊制一出,學包養合約者得指南車矣”;江藩稱:“君學貫天人,博綜丘索,繼本朝年夜儒顧、胡之后,集惠、戴之成。精于《三禮》,專治十七篇,著《禮經釋例》以書,上紹康成,下接公彥,而《復禮》三篇則由禮而推之于德性,辟蹈空之蔽,探天命之源,豈非一代之禮宗乎?”[4]《禮經釋例》以長編考異而貫通經史,包養網VIP成書過程幾乎伴隨凌氏平生:三十一歲時初稿已成,至去世的前一年,第五稿修正而成,其間之艱難困苦可想而知。

 

凌氏在三十八歲時,將《禮經釋例》第二稿修訂完成。此時,凌氏正在謝啟昆的杭州臬署,而盧文弨、王潤等也在此中。盧文弨載述此事曰:新安凌次仲成進士,謝蘊山延至幕中,一見遂相契。君于禮經用功最深,成《禮經釋例》一書凡八類,“悉以禮經為主,間有旁通他經者,則又各為之考,附于所釋之后。君此書出,而全國始無有畏其難讀者也”[5]。張其錦《凌次仲師長教師年譜》記載此事云:“十月,部選得寧國府傳授缺。時仁和盧抱經師長教師纂《儀禮注疏詳校》成,將以授梓。先呈謝公,而師長教師見之,亦以夙所校原形質正,盧公一見,遂深相契焉。適有善貌者為師長教師作小照,因請書‘校禮圖’三字于卷端,盧公自謂不善書,轉請伊同年梁元穎師長教師為之書,并題作合之緣以贈之。”[6]由盧氏為之贊譽,梁氏為其題名,王潤為作畫像,以及同時學者為其題寫後記,使得凌氏校禮之事公布學界,并上升到必定的學術高度。這幅圖文并茂之作,為士林留下了珍貴的記憶,載錄了學者群體的頻繁交游與時代學風年夜勢。而這些後記,不僅可以補充諸多學者文集未收的史料,並且在清代書畫史和學術思惟史上,都具有必定的參考價值和借鑒意義。

 

一、《校禮圖》概貌與內容

 

安徽省博物館所躲清代文物遺存——《王潤繪凌廷堪校禮圖卷》(1964年9月包養意思由葛介屏審定,館躲號為:2:13973)為卷軸裝,紙本設色,軸首有“校禮圖阮元題”六字,鈐“一貫齋”白文印。正幅前部為一幅人物畫像,后面部門為22位學者所題後記。人物圖長1.27米,寬0.40米。圖上溪水修竹,環繞于陂塘;蒼柏梧桐,依托于清空。水墨構圖與人物風貌皆筆墨淋漓,虛實并存,頗具清雅風韻,令人嚮往。

 

圖中人物女大生包養俱樂部凌廷堪手持經書,端莊而優雅地踞倚于亂石之旁。圖右為王潤所作蠅頭小楷:“小長蘆王潤寫”,鈐“梅里王潤”白文印、“松崖名潤”白文印和“梅花溪上松崖畫”印章。王潤(1756-1832),字沛堂,號松崖,浙江嘉興梅里人。據馮登府所作《松崖王君墓志銘》載:其祖王斌、父王芬遠“并工畫,見張庚《畫征錄》。君少隨其世父肇基游廣陵,多見馬氏玲瓏山館名跡,故所詣皆得于古,尤善傳神,自筑賞眉軒存之。嘗為先太史畫像,至今時一展,聲音笑容精氣所吐露顯顯然,如生平侍側時”。[7]王潤出生于書畫世家,書學董其昌,與同里王之佐(字光照,號謙齋,工漢隸)齊名。早年又曾游歷揚州徽商馬曰琯、馬曰璐的玲瓏山館,交游既多,技藝更為超卓,此后又“居謝公啟昆幕最久”,與學者相商討,汲古造詣加深,“尤善傳神”。

 

正圖中的題名文字為:“校禮圖錢唐梁同書書”,并鈐“山船”、“梁同書印”兩白文方印。梁同書(1723-1815年),字元穎,號山船、不翁,浙江錢塘人。乾隆壬申(1752)特賜進士,散館授編修,隨即歸隱,卒年九十三。梁氏出生詩書之家,而尤工書法,其書章法平穩,行距疏朗,不拘蘇、米形跡而得其神韻;用筆溫和天然,貌豐而骨勁,承繼趙、董之遺風,名滿全國。梁氏性格端重,不諧于俗,與盧文弨為同年進士,受盧氏所托而為《校禮圖》題字。

 

這幅《校禮圖》除了人物畫圖及名人題字外,還附載有許多清代學者的題跋,分別為盧文弨、陳文述、謝啟昆、許石華、謝學崇、姚鼐、秦小峴、張炯、胡虔、沈沾霖、詹圣春、程瑤田、汪應鏞、蔣征蔚、凌振之、汪桂、朱珪、王蘇、阮元、吳賡枚、孫馮翼、陳春華,皆一時達官碩儒,所留墨跡匯于一卷,誠然珍貴。但許多學者詩文集中,又未能支出這些吉光片羽,借此也可作拾遺補缺之用。

 

《校禮圖》的真實性無可置疑,因為卷中題後記字也有見于《校禮堂詩集》者可以為證。如卷十一有凌氏長詩《石君師用昌黎詩韻題,見贈五言古一章,敬次原韻報謝,兼答阮台灣包養網伯元閣學、王儕嶠編修》一首,并附錄朱珪、阮元、王蘇的步韻長詩三首,惋惜省略了題者題名和年代。其二,此事在阮元《定噴鼻亭筆談》卷四中也有記載,云:“歙凌次仲廷堪,與予以學訂交二十年。次仲于學無所不窺,《九經》《三史》,過目成誦,尤精《三禮》,辨晰古今得掉,識解超妙,為文沉博絕麗。兩榜受知于朱石君師,官寧國傳授,奉母修潔白之養。石君師用昌黎《薦士》詩韻,題其《校禮圖》,圖寄至浙,予亦用韓題之。次仲復用此韻見答,比于韓門籍、湜焉。”[8]又,阮元《研經室四集·詩》卷三有《題凌次仲傳授廷堪,次石君師詩韻》者,內容文字也與此《校禮圖》雷同。職是之故,我們可以認定該圖的真實靠得住,并通過此圖此文的解讀與闡釋,于乾嘉學者之交游和清代學術之風尚,也有搜羅逸佚、裨益學林之功。

 

二、《校禮圖》後記二十二則

 

(1)盧文弨後記云:“新安凌君次仲通五經,而于禮經尤所篤嗜。適余新纂《儀禮注疏詳校》成,呈臬使謝蘊山師長教師,欲謀剞劂之事。次仲在其幕中,因亦以其點勘本示余,朱墨標識,采獲謹嚴,余甚喜有此同聲之應和也,遂相與往還。其容睟穆,看而知為經師中人。有善貌者為之圖,索余題三字于卷端。余不克不及書,請余同年梁元穎為之書,而漫題數語于其左,以識作合之緣焉。歲在閼逢攝提格嘉平月,杭東里人盧文弨引,時年七十有八。”有鈐文“盧文弨印”、“紹弓氏”兩白文方印。

 

此後記作于乾隆甲寅(1794)十仲春,由此可知凌氏最先是請求盧氏為之題名“校禮圖”三字,因故而轉請梁氏為之,且“漫題數語于其左,以識作合之緣”。此後記信息也可見于盧氏《校禮堂初稿·序》中。盧文弨(1717-1795)字紹弓,號抱經,浙江余姚人,乾隆壬申探花,授翰林院編修,與梁同書為同年進士,曾官翰林院侍讀學士、提督湖南學政等職,后辭官歸里,以書院講學和校勘古籍終身,年七十九卒于龍城書院。著有《鐘山札記》、《龍城札記》、《儀禮注疏詳校》、《抱經堂文集》等。盧氏長凌廷堪40歲,于年齒當為前輩,故有諄諄教誨之誼。今《抱經堂文集》中未收此文,以后再版可以補進。

 

(2)陳文述後記云:“海州凌次仲師長教師為余師阮云臺相國生平畏友,經堂尤深得講習之益。昔侍嫏環講席,說經義多引師長教師所言為證,謹記數十年矣。本年游海上,從許君石華處得見此《校禮圖》。蓋師長教師深于儀禮,著有《禮經釋例》,以‘校禮經’名其堂,故此圖亦以‘校禮’名也。世所傳《三禮》,惟《儀禮》為最古。以敬為體,以和為用,修身齊家治國平全國胥系于此,圣人所以治萬世也。以孔子問禮,淵源有自,顏子四勿為,低廉甜頭之實功,全國歸仁,其效可睹。《儀禮》三百,威儀三千,待其人而后行,道家以為天仙之戒,而儒家或掉之,師長教師獨努力于此,亦如希夷《太極圖》,濂溪說之,以啟宋儒,未可知也。惜經秦火,僅余十七篇耳。卷中有白文正公、云臺師、王君儕嶠題詞,均用昌黎《薦士》詩韻,朱倡而阮、王和也。此外若梁山船、盧抱經、程瑤田、謝蘇譚、姚姬傳、秦小峴、胡雒君諸君,偉人宿學,皆余舊識。讀此卷如登蓬島樊桐,如重睹群仙高會,聽左仙賓云、右仙賓霞也。云臺師重進史館,師長教師已歸道山,因取其所包養網心得著,備石渠之選,列其名于《儒林傳》中,篤士而以千古歸之,可謂不愧昌黎矣。師長教師一代名儒,此卷東箭南金,為世寶重。惜己決裂,宜重付裝池,仿焦山漢鼎之例,置之云臺山中,仗神力護持,以垂永遠。以為此邦文獻、藝林佳話,亦賢子孫所樂從耳,以質許君,并以質吾師于滇南。道光甲午三月看日,錢塘后學陳文述書于海上蒼梧山館。”

 

此楷書後記作者陳文述(1771-1843),字雋甫,號云伯、退庵,浙江錢塘人。嘉慶五年庚申舉人,為阮元進室門生,曾隨之宦游京浙間,后官江都知縣,博學工詩,峻拔秀逸,阮氏《定噴鼻亭筆談》贊之為:“杭州諸生之詩,當以陳云伯為第一。其才力有余于詩外,故強人所不克不及。其詩舒和雅健,天然名貴,于七言歌行尤得初唐風范。”族兄陳鴻壽、陳瀛芝皆有文名,有“武林三陳”之目。文述詩工西昆體,暮年復斂華就實,歸于雅正。著有《碧城仙館詩抄》、《秣陵集》、《頤道堂集》、《西冷懷古集》等。

 

 

 

皇清經解本《禮經釋例》書影

 

(3)謝啟昆楷書後記云:“禮經苦難讀,誰能抉奧義。三禮既并稱,二戴乃偏棄。俗儒束高閣,余唾拾文字。千載抱殘缺,師長教師有篤嗜。茹古等珍羞,挑燈忘寢寐。校讎十七篇,釋名編十二。詁言及器樂,七者循舊例。其五出新裁,服饌官容位。考證附于后,旁通六籍備。劉黃補疏漏,鄭賈訂同異。壯年景進士,羞為薄書吏。冷氈就一官,捧檄欣夙志。宣城山川郡,北樓我所識。敬亭拓精廬,課包養合約士啟經笥。古松流水間,聚訟決群議。麈尾清風來,帶草茁翠綠。道術湛以深,德容婉而睟。雄文六朝跨,余子三舍避。學士盧抱經,同好若笙吹。為君序卷端,惓惓敦古誼。綿蕞我未嫻,披圖發深愧。遙知萬世后,傳者非卿弍。奉題次仲師長教師《校禮圖》清照,即送之宣州傳授之任。書呈正定,時己卯立春后五日,蘇潭弟謝啟昆。”[9]鈐白文“謝啟昆印”、白文“蘊山”印。

 

謝啟昆(1737—1802),字蘊山,號蘇潭,江東北康人。乾隆二十六年進士,改庶吉人,授編修,包養網車馬費包養條件其后出任鎮江、揚州、寧國等地知府,及浙江按察使、山西布政使、廣西巡撫等,嘉慶七年卒於官。謝氏為翁方綱門生,精于詩文,亦善經史之學,為官期間也不忘學問之事,匯聚飽學之士陳鳣、胡虔、錢年夜昭等于幕府之中商討問學。著有《樹經堂選集》,與幕僚合纂有《小學考》、《西魏書》、《粵西金石略》、《廣西通志》等。

 

(4)許石華後記:“《復禮》三篇通性道,釋經八例闡尊親。不從江戴沾牙慧,高密元勳是此人。乙卯秋,余初讀《微波榭叢書》,從次仲表兄質疑,屬題此卷,即請正之。許喬林。”文末鈐“許氏石華”白文方印。

 

許石華,字貞仲,號喬林,江蘇海州人,凌廷堪表弟,與學者許月嵐(1779-1821,字同叔,號桂林,嘉慶丙子舉人)為兄弟,并稱“海州二許”。

 

(5)謝學包養故事崇後記:“漢家碩學看儒林,后鄭傳經費討尋。注以兩家(黃慶、李孟慚)明古義,圖從《三禮》得特別。春風習習開函文,化雨青青進子衿。好為施梅搜著作(施尚白包養網VIP、梅定九皆宣城人),一編宛雅足耽吟。謝學崇呈稿。”鈐白文“學崇印”、白文“仲蘭”印。

 

謝學崇,號仲蘭,謝啟昆之子,江東北康人,嘉慶壬戌(1802年)二甲進士,曾任翰林院編修。

 

(6)姚鼐草書後記:“屈宋文章蕙芷馨,又兼馬鄭嗣談經。孔生曩日興東魯,博士而今在敬亭。四海淪亡悲故舊,百年遲暮接儀型。展披圖貌猶堪慰,況復高言累日聽。次仲師長教師與仆值于皖中,命題按照,仆謂宏才當比孔撝約,撝約壯年早喪,不若師長教師歲月方富,所究未可量也。嘉慶辛酉桐城弟姚鼐題。”文末鈐“姬傳”朱方文印。

 

姚鼐(1731-1815),字姬傳,號惜抱,桐城人。乾隆二十八年(1763)進士,曾任禮部主事、《四庫全書》纂修官,后辭歸而進安徽敬敷書院、南京鐘山書院、揚州梅花書院,教書育人,傳承文脈,孜孜不倦凡四十年,卒年八十五,為桐城派代表人物。著有《包養網比較惜抱軒詩文集》、《九經說》、《三傳補注》等。此文作于敬敷書院時,凌氏有《答姚姬傳師長教師》之詩云:“長短原有遺編在,同異何嫌李倫殊”。今《惜抱軒詩文集》未收,可補進。

 

(7)秦小峴行書後記:“讀書秋樹底,六籍久覃精。此往敬亭下,一氈官舍清。譚經繼前哲,問業坐諸生。愧我頭先白,名山述未成。乙卯春日,次仲師長教師之官宣州傳授,出《校禮圖》屬題,即以志別。小峴秦瀛。”引首鈐“夢碧山房”白文長方印,末鈐白文“瀛”、白文“小峴”方印。

 

秦瀛(1743-1821年),字凌滄,號小峴,江蘇無錫人。乾隆甲午(1744年)舉人,歷官按察使、布政使,終于刑部右侍郎,為官鋤奸除弊,揚歷中外;又以詩古文詞的淵懿純雅、不染塵氛而聞名當世,且精于行楷隸書,有董其昌書法意。著有《小峴隱士詩文集》三十二卷。

 

(8)張炯隸書後記:“攤書坐桐陰,不厭百回讀。冷署何曾貧,撐腸而拄腹。忘言見前人,春風自往復。次程易疇年丈韻,豐題仲子師長教師照并正,張炯初稿。”鈐白文“張炯”、白文“季和”兩方印。引首鈐“池上草堂”白文方印。

 

張炯,字季和,號惺齋,齋號“池上草堂”,安徽宣城人,與凌廷堪同為翁方綱門生,且私情頗深。《校禮堂詩集》卷十一有《題張季和黃山紀游詩卷》,卷十三有《寄張季和》和《張季和以尊甫柏園師長教師西阪草堂圖屬題漫賦一概》等,卷首有張氏《凌次仲師長教師校禮堂詩集題詞》,中有“同出蘇齋門,遇我一何厚”之句,可見兩人之間的深摯情誼。

 

(9)胡虔小楷後記:“傳經之儒,惟禮家無門戶,蓋征實之學,不成以騰口說也。犧尊之鳳羽婆娑,雖鄭君不克不及無誤。故漢以來,治禮者獨少于他經。然《周官禮》之辨真偽論霸道,《冬官》之訂生死,《戴記》之衍義理,俗儒猶能為之。獨《儀禮》為禮之本經,見者往往咋舌卻步,廢但是返。宋時是學即衰,至明幾絕矣。近時古學昌明,百數十年為是學者亦十余人罷了。丁未之夏,凌君次仲與余見于江西學使幕中,時余方治《尚書》,而君獨精《儀禮》,作《儀禮釋名》,蓋名物度數者,制作之精意,必明乎此,然后達禮之原也包養網推薦。其后君往河南。往年秋,謝蘊山師長教師按察浙江,乃得與君復聚于署齋。君于《禮》所得益深,而丹黃點勘,用力益勤。與余之學日荒落,對君竊欿然愧也。君以進士例就吏部,選知縣,顧請改教職,得寧國傳授。將之官矣,君修眉廣顙,相者謂法當貴顯,然余實知君志者,富貴乃足為君此重哉?君嘗繪《校禮圖》以見志,因識其后,且以志別。乾隆六十包養平台年正月,桐城胡虔敘。”鈐白文“虔”印,又“雒君”、“白云精舍”兩白文印。

 

胡虔(1753-1804),字雒君,號楓原,桐城人。少孤且家貧,曾師事姚鼐,吃苦讀書,工古文,精考據,尤長于方志之學。壯游吳越,當道者折節下交,競相延其進幕。在謝啟昆幕府近二十年,簽名謝氏編纂的《西魏書》等,也年夜多出其手筆。自著有《戰國策釋地》、《識學錄》、包養軟體《柿葉軒筆記》等。

 

(10)沈沾霖行書後記:“神交已歷十年余,一笑重逢手握初。兩漢淵源劉貢父,百家綜錯馬相如。好漢惱惟栽蓿,名流千秋只著書。有子愧無經教讀,階前可許訂蟲魚。嘉慶三年臘月看日題次仲師長教師雅照。時年夜雪如掌,呼凍書之,請教。時柎兒受業于師長教師,末兩句故云。湘葵沈沾霖。”鈐白文“沾霖”葫蘆印,引首鈐白文“愛古”橢圓印。

 

沈沾霖,號湘癸,舉人,江蘇震澤人,曾與凌氏同修《寧國府志》,著有《江蘇成案》等。

 

(11)詹圣春行書後記:“兀坐桐蔭午倦余,修然一卷日耽書。注經鄭氏傳征學,習禮徐生擅言譽。自著名山躲盛業,豈無束帛待蒲車。籃輿扶路門生包養網ppt近,白岳黃山訪舊廬。次仲師長教師命題,宣城詹圣春呈稿。”末鈐“圣春”、“笠東”兩方印。

 

詹圣春,號笠東,齋名“白石山房”,宣城人,生平事跡待考。

 

(12)程瑤田草書後記:“披君《校禮圖》,儀禮信難讀。古義搜新貫,吾書愧迷腹(余撰《儀禮經注疑直》粗有次序遞次)。何時錄君書,焚噴鼻日三復。己卯春分日為次仲師長教師屬題即正之。程瑤田時年七十有一。”鈐“程易疇”、“長壽孺子”兩白文方印。

 

程瑤田(1725-1814年)字易田、易疇,號讓堂,歙縣人。乾隆三十五年舉人,至五十三年始得年夜挑,為嘉定儒學教諭。程氏粹于經學,精于考據,著有《通藝錄》和《蓮飲集》等,今黃山書社匯集為《程瑤田選集》以傳世。此文《選集》未收,可補進。

 

(13)汪應鏞楷書:“吾鄉鏗鏘說禮經,曰若慎修江師長教師。山林肇辟起南國,提唱后學經昌明。同時高弟海陽戴,羽翼師長教師功亦宏。吾生也晚未及見,徒爾仰企心怦怦。傳經幸賴有耆宿,依歸得侍夫子程。柘田殿撰共探討,時聆奧詣開昏冥。后來繼起凌進士,群經紛綸莫與京。舌如瀾翻恣講論,高壓四坐千人驚。憶昨金陵初把臂,一見令我心懷傾。重逢幾日忽別往,各為南北東西行。荏苒分飛六七載,海角云樹魂夢縈。本年驅車返故廬,故人各各慰離情。談經論世話故舊,酒闌燈炧忘深更。無端明日君又往,一官徑之宣州城。安能負笈與君往,時時為我講榛荊。乙卯閏月上浣,次仲二兄師長教師命題,即以志別,并希削正。岫云愚小弟汪應鏞呈稿。”鈐“汪應鏞”、“岫云”兩白文印。

 

汪應鏞,號岫云,歙縣人,生平不詳,有《岫云雜著》遺世。

 

(14)蔣征蔚草書後記:“凌君般般正人儒,與予握手金陵初。睟然容貌豐而腴,指腹能讀三墳書。突然窘我排空虛,談天之口雕龍如。鈍銳直角平立弧,滾滾傾瀉繁復行。是時吾友焦、江俱,謂予此乃君緒余。《三禮》《士禮》為權輿,服饌容位皆可圖。君曾為之開榛蕪,釋名十二別部居。詁訓七取《爾雅》夫,考證箋注分同殊。字字剖出光亮珠,高密之學德不孤。兩漢以后皆沮洳,截長吾取公彥疏。脫落昔不追亡逋,此經讎校訛魯魚。善本最數姚江廬,紅豆手定存東吳。金氏之書頗櫛梳,力臣在前瑕掩瑜。此外不少公補苴,誰能逐一吹笙芋。秋風飄飄江水粗,別君之載郁不舒。一官君向宣城徂,我亦奔忙離鄉閭。經義安得勤菑畬,加餐書誠意躊躇。欲言不言言恐誣,學術不進吾愧吾。高閣久束誠有諸,行且歸噉冬園蔬。發經重讀生嘆吁,停云遠思無時無。次仲仁兄年夜人以《校禮圖》屬題,時將自浙返蘇,走筆書此,即請教正。愚弟蔣征蔚。”鈐白文“征蔚之印”、白文“蔣山”印。引首鈐“金石文”白文長方印。

 

蔣征蔚,一名蔚,字應質、起霞,號蔣山,江蘇元和人,諸生,有《經學齋詩集》傳世。史載:“乾嘉間,元和有三蔣:伯莘字于野,仲征蔚字蔣山,季夔字希甫,皆工詩,人各一集。蔣山尤淵博,治經史小學,兼通象緯,著作甚精,詩文才力雄富,無所不有。弱冠游浙,阮文達公元方督浙學,一見傾倒,留之署,約為異姓兄弟。復序其《經學齋詩》,謂研精沉思,夢見孔、鄭、賈、許時,不掉顏、謝山川懷抱也。”[10]另可參見阮元《定噴鼻亭筆談》、法度善《梧門詩話》中的載記。

 

(15)凌振之楷書後記:“四圍修竹繞疏桐,典禮摩挲興不窮。灼灼隆譽超繡虎,鏘鏘實學愧雕蟲。李黃包養軟體眇論參長短,賈鄭名言證異同。肯向謨觴勤涉獵,獨耽經笥勘暢通。知書漫說張安世,奪席何慚戴侍中。柳葉早分標蕊榜,桂枝先折步蟾宮。羞稱茂宰榮高位,愿就儒官表素衷。門列青衿沾化雨,人從絳帳坐春風。昔年含茹曾吞鳳,改日綿延合夢熊。自幸蒹葭依玉樹,還推葛藟蔭芳叢。才原率爾偏鐘愛,識本茫然待發蒙。此往敬亭天各一,定多文教附秋鴻。奉題次仲尊叔年夜人《校禮圖》清照,即以志別。侄一桂敬呈。”鈐“一桂私印”、“振之”兩白文方印。

 

凌振之,字一桂,凌延堪之侄,歙縣人。

 

(16)汪桂楷書後記:“淋漓文筆說昌黎,尚苦聱牙句讀迷。偶向陵陽探妙理,經神堂奧許攀躋。久知學海恣遨游,合鋸鰲峰最上頭。仰止敬亭山色好,書成善本貯南樓。義例條分十七篇,咀含三味邁前賢。謂余舅氏工研悅,更對冷檠照禮箋。庭除敗葉掃紛紛,刻楮三年迥絕群。證誤一編同不朽,豈徒奇字問揚云。戊午冬月至陵陽學署謁次仲師長教師,正宿餐杞軒,出示《校禮圖》清照,敬題四截句請教,同里晚輩汪桂呈本。”鈐“桂印”、“桂十三”兩白文方印。

 

汪桂,別名庭桂,字庭芳,號古噴鼻、瑤甫,生卒年不詳,歙縣坦頭人,師從蔡松原,善書畫寫真,尤工山川人物,有出藍之譽,嘗為江岷作《怡怡圖》而有名。[11]乾隆四十六年,凌氏掌管兩淮鹽運使伊齡阿幕府“奉旨刪改古今雜劇傳奇”時,汪桂與其同館同事,屬于同齡而晚輩者。

 

(17)朱珪行書後記:“《儀禮》十七篇,姬孔所教誥。圣人柔萬物,節性義精到。損益兼夏殷,名物辨詔號。執肄非空文,綿蕞在師導。雜服體斯安,相瞽縵可操。蘭陵學久廢,高密傳亦耗。慶哲雖分門,彥植誰窺奧。昌黎掇奇辭,鸞鎩欣鴂噪。豆籩掉司存,珠玉毀儒盜。凌君起江南,便腹擇履蹈。鉤元有湛深,解紛無慢暴。璇璣摛九重,華離擘四墺。自求照水犀,不敢䕥云驁。句股捷心能,均律晤雅好。鑿空恥說騫,障瀾勇逾奡。源流會朝宗,疏瀹先溝潦。治禮著《釋名》,尊觶析酬報。衍雅七又五,盆瓶逮灶。左圖而右書,經緯了不眊。窮年校毫芒,內心平矜躁。示我如看羊,學落智已耄。嚮往緇帷林,服器誰敢冒。君才北海若,大批挹不慠。忝我一日知,拔尤初進造。遠利就冷宮,童冠資育燾。自甘蘭華養,肯發韲鹽悼。修耕即菑畬,椎髻樂綦縞。君方束圭璋,特達待上告。鸛觶翩來庭,卮酒花映帽。履泰際光輪,揚薦敢吝嫪。殊科需董孫,間歌樂湘芼。君才富江(慎修永)戴(東原震),沃壤挾滕郜。實學兼華文,群玉詘珽瑁。同時數金(殿撰榜)程(孝廉瑤田),三舍避鼓纛。丹書東面榮,簪紱斗極禱。何況禮為羅,不見鳳輝菢。桃潭暫迴翔,蓬海易轉漕。虎觀定異同,鹿角走驚懊。璧雍石經森,公卿牢禮犒。展圖重什襲,長言當勸勞。嘉慶丁己孟夏,用昌黎《薦士》詩韻呈應次仲年兄屬,年夜興朱珪。”鈐白文“朱珪之印”、白文“般陀化身”印,引首鈐“鄂不草廬”白文長方印。

 

朱珪(1731-1807),字石君,號南崖,順天府年夜興人。乾隆十三年進士,改庶吉人,散館授編修,不久即擢侍讀學士;二十八年升福建按察使;五十五年出為安徽巡撫,卒謚“文正”,與其兄朱筠(1729-1781,字美叔,號竹君、笥河)時稱“順天二朱”。朱氏文章奧博,取士重經策,銳意求才,一時名人為其搜拔殆盡,受士林宗仰數十年。凌氏也長期受其教誨與拔擢,兩人有師生之誼。

 

(18)王蘇草書後記:“《儀禮》禮本經,詰屈儷盤誥。昌黎與廬陵,欲讀苦未到。不辨五雅名,徒志三《易》號。自從赤光來,鮮觀黃流導。扣槃祗自愚,何瑟孰解操。句讀尚莫分,精力亦虛耗。九成訛笙鏞,一室昧宧奧。斷簡日以零,長啄嘿不噪。鈔胥兼剿說,時作青氈盜。蒼茫何休海,疇若魯連蹈。次仲何鏗鏗,寸陰無棄暴。談天極四游,括地折九墺。摘鐸欲問牛,看練驚辨驁。平視黃李儔,同永鄭賈好。玉杯出廣川,珠船獲夏奡。學山到板桐,沿流始潢潦。重補《釋名》書,匪看稽古報。悅心愿覆瓿,阿世恥媚灶。未遜長頭勤,肯使眼珠眊。認取阿睹中,釋盡少年躁。嗟余不如人,師承乏耆耄。與君為同年,科第幸一冒。頗招馬融嫉,敢與孫弘傲。人海八年別,學舍一旦造。精言渺河漢,至樂駥載燾。不殖久凋零,相見始嗟悼。日腳難系繩,弩末怯穿縞。離經吁己遲,發篋祈我告。就竹共開尊,漉酒時脫帽。便便孰能窺,岳岳不暇嫪。苜蓿莫嫌冷,荇菜尚可芼。權真即越贏,鼎贗豈納郜。聲同霜應鐘,合適圭就帽。長此甘韲鹽,或勝擁牙纛。蛟龍不用夢,虹玉奚待禱。紛紛說經家,腷膊雞孚菢,只手障狂瀾,倒挽渭河漕。卓識折其衷,小巫爽然懊。不易漆簡文,寧冀乘韋犒。酌醴酬斯圖,聊為經神勞台灣包養。丁己夏季,用石君夫子韻題請次仲師長教師是正,年愚弟王蘇拜稿。”鈐“王蘇”白文方印、“儕喬”、“延甫”兩白文方印。

 

王蘇,字延庚、儕嶠,齋名“試畯堂”、“桑寄生齋”,江南江陰人。曾與凌廷堪一路參加乾隆五十五年庚戌會試中式,第五十七名,殿試為二甲二十名進士,授編修。其詩文情辭婉約,吐納風流,而為人則剛中有守,介特無所倚,官衛輝知府,有政聲。著有《試畯堂詩集》十二卷。

 

(19)阮元草隸後記:“周儀治全國,厥功逾誓誥。揖讓起落中,精意靡不到。吾友凌經師,無雙齊許號。綿蕞容臺上,不受介紹導。既有戴圣學,且持高密操。志氣堅不憾,精神滿無耗。弱冠我同游,許我進堂奧。嚶嚶兩鳥鳴,頗異凡咮噪。實事必求是,虛聲共恥盜。君之進京師,以禮為履蹈。始知士相見,盡化頑與暴。北海一席間,驚譽馳四墺。惟知報一經,不愿駕雙驁。宣城冷官舍,校禮志雅好。昌黎所苦讀,而君實排奡。經文溯江河,疏義析潢潦。得間發一難,皇(慶)賈(公彥)不敢報。余請述周髀,知天若裨灶。重輪引虛線,測視了無眊。淺儒襲漢學,心力每急躁。豈知后與慶,家法傳衰髦。凌君發禮例,揚(復)李(如圭)不屑冒。金(輔之)程(易田)及劉(端臨)盧(召弓),相見互不慠。邇來文更雄,魏晉力能造。始嘆才之奇,實惟天所燾。吾師極重才,愈奇愈憐悼。新詩榮于褒,華袞被單縞。制科儻三舉,會見交章告。翹然賁弓車,豈徒離席帽。生平學何事,許國敢吝嫪。辟雍仰天藻,詎止泮芹芼。吾才陋且小,地偏若滕郜。與君素投分,又若邸與瑁。同在文公門,籍湜各樹纛。新老修天爵,斯信昔所禱。君今潔白養,恩勤慰孚菢。己勝饑驅時,負米比轉漕。手此十七篇,怡然志無懊。天將厚其后,茲特先韋犒。所以吾師詩,披圖深勸勞。丁己季冬,用卷中石君師詩韻題請次仲仁兄正之,愚弟阮元草稿。”鈐“阮元之印”、“蕓臺”篆文方印,首鈐“積古齋”白文長方印。

 

阮元(1764-1849)字伯元,號蕓臺、雷塘庵主,江蘇儀征人。乾隆五十四年進士,先后任編修、少詹事,及山東、浙江學政,江西、河南、廣東巡撫,兩廣、云貴總督,以及體仁閣年夜學士等官職,時人尊為三朝閣老、一代文宗。阮氏少年苦讀,學問淵博,在小學、經學、方志、金石及古詩文辭諸方面皆有很高的造詣,掌管風會數十年,海內學者奉為山斗焉。雖畢生官吏特達,但撰述不輟,其《揅經室集》及合纂《十三經校勘記》、《經籍纂詁》、《皇清經解》、《疇人傳》等,皆博征淹貫,裨益后世。卒年八十有六,優詔賜恤,謚文達,進祀鄉賢祠。凌氏與阮元交游甚厚,“雖家常瑣事,亦彼此互聞”,兩人聲應氣求,引為良知。

 

 

 

阮元像

 

(20)吳賡枚隸書後記:“圣蘊寓六藝,禮經媲典誥。范圍百世遵,彌綸實包養留言板遠到。既傳起落儀,亦別尊彝號。說經如解牛,卻披款斯導。器道必兼綜,弦縵各異操。俗儒習綿叢,皇鳳久凋耗。漢宋漸岐分,疇克扶精奧。聚訟二千年,群言兢鳴噪。徒詡專家名,只益虛聲盜。凌子勉實學,視履慎所蹈。經訓力菑畬,探微氣無暴。上窮星象幽,下括區宇隩。雕龍詞涌泉,折鹿勢驚驁。三試傳冷官,一編敦夙好。勇行世所希,奚啻賁與奡。內心矢樸誠,忠信酌泂潦。弓旌待殊榮,瓊瑤乏隆報。撫甑久生塵,負笈倏增灶。羅列拜經師,授受非憒眊。含咀十七篇,平矜復釋躁。強仕懋勤修,智及寧嗟耄。淵源溯新安,俗學胡能冒。江戴遙相看,秦徐屏弗傲。疏櫛鄭賈書,戛戛殊獨造。宏惟年夜義昭,萬類歸帡燾。相見頗已晚,知希殊勿悼。投分愧紀群,論路況紵縞。喬木求友聲,時聞規詞告。憶昨公宴陳,嘲生孟嘉帽。眾賓紛酬酢,與我獨情嫪。匪惟癖嗜痂,蘋蘩潔可芼。譬若齊晉邦,附庸列雍郜。君才必有效,特達擬圭瑁。寶貴席上珍,蓰視戟門纛。載持苜蓿盤,默向經神禱。映日萱草芳,棲梧鳳雛菢。立言期不朽,為轉狂瀾漕。夕葵秋樹間,負米且無懊。蒲輪天上來,鐘鼎以為犒。行葉撥茅占,開尊敬慰勞。歲在著雍敦牂月,次仲師長教師屬用昌黎《薦士》詩韻題《校禮圖》尊照,即請教正,門年愚弟吳賡枚。”鈐白文“賡枚”、白文“春麓”兩方印,引首鈐“杏花春雨”白文橢圓印。

 

吳賡枚,字登虞,號春麓,齋號“惜陰書屋”,安徽桐城人,嘉慶四年己未科二甲第三名進士,以翰林院庶吉人充實錄館纂修,官至山東道監察御史,暮年主講于書院,著有《吳御史奏稿》及《惜陰書屋詩文集》等。

 

(21)孫馮包養網推薦翼草書後記:“昭亭蒼翠落層檐,整理縹緗到筆尖。鑿齒著書忘歲月,長頭耽學買刀鐮。薰爐細校官何冷,到炬垂論法最嚴。《釋例》編成參二戴,儒林文苑一身兼。嘉慶五年孟春中浣奉題仲子師長教師《校禮圖》幀,并請教正。孫馮翼初稿。”末鈐“孫馮翼”、“忠愍后裔”,引首鈐“問經”、“家本關東”印。

 

孫馮翼,字鳳埔,號雨窗,齋名問經堂、灌沐莊,關東承德人,為明代開國元勳燕山侯孫興祖(謚忠愍)之后。凌氏詩集中有《題孫雨窗令郎竹窗聽雨圖二首》、《答孫雨窗令郎見寄二首》等可參閱。

 

(22)陳春華楷書後記:“《士禮》十七篇,傳至高堂生。今書《士禮》外,多及諸侯卿。古文當太半,羼進誰使令。冠昏禮居首,闕略難可行。名物及度數,三禮奚合并。澀讀或稍稍,疑義積不明。君學綜百氏,是學尤專精。釋例凡十二,鄭賈同對抗。桐蔭風日佳,一卷心目營。高足許傳授,愿言收門情。次仲師長教師命題即正。愚弟陳春華。”末鈐白文“陳春華印”、白文“實甫”印。

 

陳春華,字秋實、實甫,號藻如,浙江錢塘人,生卒與事跡不詳。

 

此為普通註釋模板

 

清代《說文》研討,有所謂四大師之說,即段玉裁《說文解字注》、桂馥《說文義證》、王筠《說詞句讀》、《說文釋例》和朱駿聲的《說文通訓定聲》。這四家之中,尤以段玉裁《說文注》創獲最多,王念孫為段書作序,稱其書「千七百年來無此作」,[1]也就是自有《說文》以來,沒有一本著作,能像《段注》那樣卓犖千古。段書雖有不少果斷之處,但他創通條例,發現許君說解,特殊是由古音通形聲、假借之郵,因聲求義,使先秦、兩漢古義粲然年夜明,一向到明天我們讀它,仍是感到勝義紛出,益人神智。曩昔學者稱它為清代漢學考證扛鼎之作,誠無愧色。

 

三、一點補充

 

禮學研討的興起,是清代學術思惟發展的一年夜特點。凌廷堪及其同時代的學者承繼乾嘉漢學風尚,以傳統禮學的求真求實原則,來挑戰宋明理學和陽明心學“理道心性”的無根空談。凌氏《禮經釋例》以實證與條理手腕,辨章學術,考鏡源流,評騭前賢而進修自得,歷二十二冷暑而卒業。其寄寓學術之思,在于人心風俗之治亂,而欲誠君子心,篤厚風俗,則必以禮樂教化為不成缺。故其治學路徑衣缽江、戴,本著“圣人治道,一禮罷了矣”的治學理念,揭起“以禮代表”的思惟年夜旗,并在江戴之后成為清代學術的主要人物。“當時諸公貴人,一見傾心,交游半全國。而相處最久,無若儀征阮尚書”[12]。以凌廷堪和阮元為代表的乾嘉后期學者,由小學進經學,通過考證原始儒家經典文字而通達古圣賢之道,即“圣人之道在六經”,“理義非它,存乎典章軌制者是也”。他們以考察典章軌制之“禮”,來顛覆宋明理學之“理”,古人贊之為“清代學術以考據為中堅,其精至之處,殆千余年來所未有;若理學,則殊短發明,自不得如樸學之能卓然獨立”[13]。凌廷堪的禮學研討贏得了并世學者的分歧推重,成績與聲譽也及身而至,正如上述後記所贊:“后來繼起凌進士,群經紛綸莫與京。舌如瀾翻恣講論,高壓四坐千人驚”、“君學綜百氏,是學尤專精。釋例凡十二,鄭賈同對抗”,以包養管道及“譚經繼前哲,問業坐諸生”、“自著名山躲盛業,豈無束帛待蒲車”等等,在在可見其出色成績與深遠影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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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人喜以詩句題詞後記,以表達學問商討和人際交游關系,由此為后世留下了珍貴的文物,后人即可借此來清楚和領悟其間密意厚誼,凌廷堪與《校禮圖》的關系即屬此類。當然,在無限的紙張字墨之內,無法所有的展現人物之關系與學術之表達,所以有些字畫只能部分或無限地得以展現,缺乏之處引為遺憾。譬如,與這張《校禮圖》有關的文字,還可以見諸其他學者的詩文集中。

 

起首,圖主凌廷堪有詩文一篇,題為《石君師用昌黎詩韻題見贈五言古一章,敬次原韻報謝,兼答阮伯元閣學、王儕嶠編修》,不見于王潤此圖中,而見于《校禮堂詩集》卷十一,詩云:“昌黎《薦士》詩,詰屈法周誥。千秋愛才念,文與情并到。豈同佻達流,標榜揚名號。文章真隙窾,逐一為批導。冷齋靜諷誦,如見前人操。吾師今韓公,論材辨豐耗。衣被滿全國,幾人列窔奧,鳴鳳翔丹穴,迥異百鳥噪。樹木必樹嘉,飲泉不飲盜。敦行龍頭選,持躬虎尾蹈。涯岸鮮矜張,門戶禁侵暴。明揚歷中外,稱譽遍穹墺。實年夜聲必宏,如聞奏裓驁。黃裳占自吉,緇衣素所好。匪獨守鄒魯,兼可化羿奡。賤子抱禮經,尺蠖困行潦。蒲伏光范門,上書屢不報。公時持玉衡,余丹分鼎灶。釋褐登公堂,線人發聵眊。學識方虞淺,升進詎敢躁。三復《白華》篇,親年將耋耄。懼乏百里才,利祿忍輕冒。投牒乞一氈,循陔志母慠。適公撫江左,講帷喜重造。學禮質疑義,良楛悉蒙燾。貽詩極獎掖,感深反成悼。同門荷兩賢,酬和逾纻縞。伯元我石交,襟曲奚待告。弱冠聚邗上,塵埃共席帽。綢繆風雨夕,商討兩勿嫪。譬之羊在铏,唯苦始能芼。儕嶠本霸才,彈丸小萁郜。流黃舊織綺,結綠新琢瑁。同歲舉南宮,玉堂先拔纛。輕肥漫欣羨,事功庶祈禱。自憐飯缺乏,毈卵寧看菢。修途通都驛,書倉年夜河漕。但令吾道存,莫作儂歌懊。闌干苜蓿盤,遠勝牛酒犒。何當端章甫,贈賄溯郊勞。”[14]結合這篇詩作,我們可以對王潤之圖和學者之文的成因與意義,得以完備而清楚地掌握和領悟。此外,筆者還彙集到三篇與此有關的清儒詩文,卻不見于此圖者,今亦補充于此,借以豐富凌氏禮學研討和學者來往事宜。

 

一則是響亮吉《為凌同年廷堪賦》詩一首,云:“君年三十正據鞍,相與共客河之干。是時我有《左傳》癖,未暇從子研《周官》。《禮經》盤盤若干例,釋例甫完先擢第。木天粉署非所愿,只覓著書將母地。包養網站宣城僻在水一方,昔為詩藪今禮堂。驚人不賦謝眺句,解詁間學盧中郎。我行千里與萬里,羨子枕書眠不起。昨宵訪舊來此州,萬卷都堆竹窗里。游談我已戒不根,況子經術今專門。留賓亦復太狡獪,倉猝為我羅包養留言板雞豚。君不見,溪茶可煮筍可食,官滿十年階欲陟。他時博士擢禮官,兀兀看君稱其職。”[15]

 

響亮吉(1746—包養價格ptt1809),字君直、稚存,號北江、更生,江蘇陽湖人。初佐安徽學政朱筠校文,繼進陜西巡撫畢沅幕,校刊古書。乾隆五十五年進士,授翰林院編修,曾任貴州學政。嘉慶朝時,以言事獲咎,遺戍伊犁。赦歸后閉門謝客,不涉世事,以講學著書度過余生。著有《卷施閣集》、《更生齋集》、《北江詩話》等,今有中華書局《響亮吉集》傳世。

 

二則是錢年夜昕《題凌仲子傳授》詩一首,云:“我讀《七戒》篇,偉哉凌君學。群言謝未能,《禮經》手自斠。《釋例》十三章,年夜義何卓犖。古圣重人倫,以禮啟后覺。揖讓俯仰間,身心日追琢。教從童丱始,要使還誠慤。莊列崇玄虛,視道為枷鎖。婦姑任勃谿,一室生羿浞。天未喪文雅,慶戴守其樸。北海集年夜成,文字費商議。流傳二千年,學官閟楹桷。束閣置勿觀,張眼等眊瞀。真儒起新安,褒然甲科擢。不嫌校官卑,說經顏岳岳。古器辨敦卣,正聲葉征角。只手障回瀾,功豈但一璞。我衰耄已及,廢學眾所嗀。忽枉瑤華詒,連城投和璞。敬亭云往還,千里途未邈。安得問字緣,黌堂許剝啄。”[16]

 

錢年夜昕(1728—1804),字曉征,號辛楣、竹汀、潛研白叟,江蘇嘉定人,曾任翰林院編修、詹事府少詹事,為乾嘉時期與戴東原齊名的“一代儒宗”。著有《廿二史考異》、《十駕齋養新錄》、《潛研堂詩文集》等,今有江蘇古籍出書社《嘉定錢年夜昕選集》傳世。與此事相關載述,還見于《校禮堂文集》卷首所附《錢辛楣師長教師書》有言:“禮經十七篇,以樸學人不克不及讀,故鄭君之學獨尊,然自敖繼公以來異說漸滋。尊制一出,學者得指南車矣。屬題《校禮圖》,率成五言一篇,錄于第二卷,蕪淺之詞聊佐慷慨莞爾一笑耳。”[17]

 

注釋:
 
[1]阮元《次仲凌君傳》,《研經室集》二集卷四,中華書局1993年版。
 
[2]凌廷堪《禮經釋例后序》,《凌廷堪選集》第一冊,黃山書社2009年版。
 
[3]同上
 
[4]參見凌廷堪《校禮堂文集》卷首所附《錢辛楣師長教師書》和江藩《校禮堂文集序》,王文錦點校《校禮堂文集》,中華書局1998年版。
 
[5]盧文弨《校禮堂初稿序》,參見王文錦點校《校禮堂文集》,中華書局1998年版。
 
[6]張其錦《凌次仲師長教師年譜》“乾隆五十九年條”,參見《凌廷堪選集》第四冊“附錄”,黃山書社2009年版。
 
[7]馮登府《松崖王君墓志銘》,《碑傳集補》卷56,上海古籍出書社1987年版。
 
[8]朱珪《題,用昌黎詩韻,為凌次仲進士作》,阮元《定噴鼻亭筆談》卷四,叢書集成初編本。
 
[9]此詩與謝啟昆《樹經堂詩初集》卷十《題凌次仲校禮圖》在個別文字上稍有差異,疑為正式進集時有所改動,今依圖華夏文為正。下同。
 
[10]參見徐珂《清稗類鈔》“知遇類”之“阮文達知蔣征蔚”,中華書局2010年版。
 
[11]許承堯《歙事閑譚》卷十八,黃山書社2001年版。乾嘉時期,包養感情婺源和歙縣有兩位同名同姓的汪桂。此外,婺源人汪桂字薌林,嘉慶四年己未科二甲第四名進士,官至江西道監察御史,參見黃桂敷《江西道監察御史汪公墓志銘》(《續碑傳集》卷十九)。若以文中“同里”而非“同邑”而言,當以歙縣汪古噴鼻為是,因為坦頭和凌氏沙溪為毗鄰兩村。
 
[12]朱錦琮《凌次仲師長教師年譜序》,《凌廷堪選集》第四冊“附錄”。
 
[13]支偉成《清代樸學年夜師列傳·凡例》,岳麓書社1998年版。
 
[14]凌廷堪《校禮堂詩集》卷十一,《凌廷堪選集》第四冊,黃山書社2009年版。此文及以下兩文皆不在圖中,或因畫圖容納無限而未寫進,或許該畫卷另有接續也未可知。存疑待考。
 
[15]響亮吉《更生齋詩》卷五,劉德權點校本《響亮吉集》第三冊,中華書局2001年版。
 
[16]錢年夜昕《潛研堂詩續集》卷十,《嘉定錢年夜昕選集》第十冊,江蘇古籍出書社1997年版。
 
[17]參見凌廷堪《校禮堂文集》卷首所附《錢辛楣師長教師書》,王文錦點校《校禮堂文集》,中華書局1998年版。

 

責任編輯:近復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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